作者 | 楠瓜

我若爱你，就会永远爱你，不论你做了什么事，发生什么事，经历了怎样的时光。

我爱你，不止三千遍。

时间回到18年前，我是一只乳牙刚长齐的小奶狗，从有记忆开始，我似乎就在流浪……

 

整日风餐露宿，穿梭在大街小巷，在垃圾箱旁寻觅食物，咽下散发着恶臭的干粮。

 

偶尔会有好心人放下食物，但路过的大多数，会一脸嫌弃地刻意远离我，甚至用脚踹我。

 

看到有主人抱着的小狗经过，我打心底里羡慕：“如果我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家，该多好。”

我知道这太过奢侈，像我这样的狗，可能注定一生多舛，颠沛流离。

可是你知道吗？命运不会对你不管不顾，它的温柔之处在于：总有一个人的出现，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。

那是个初夏的黄昏，我翻着垃圾袋找食物，“哒哒”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，我试探性地张望。

是两个刚放学的小学生，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的女孩，一个吃着雪糕的男孩。

看样子，男孩应该是哥哥。

或许是听到垃圾桶旁的窸窣声，女孩停下脚步，轻声呼唤我，我警惕地竖起耳朵，心砰砰跳，害怕会发生什么……

 

 

哥哥阻止妹妹靠近我，或许是担心我会伤到她：

“小七，不要离它太近，小心它咬你。”

女孩的名字叫小七，好可爱。

可小七有些执拗，她把手中的玩具递给我，轻轻抚摸我，叫我不要怕。

 

那真是一种久违的温柔，我放下戒备，小心翼翼地接过毛绒玩具。

 

女孩央求哥哥带我回家，耐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，我还是被小七抱回了家。

 

“走吧小狗狗，跟我回家，你跟我待一块儿，在温暖的房子里……”

 

大概有两个月没洗过澡，女孩爸爸帮我冲洗干净，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。

 

“也是一只可爱漂亮的狗狗呢，小七，你给它起个名字吧？”

 

“emmm……我们是五月相遇的，要不就叫小五月叭。”

 

我有新名字啦，我叫小五月。

起初担心小七的家人很难接纳我，但幸运的是，爸爸哥哥和小七，对我百般疼爱。

而我的到来，似乎也给这个三口之家带来不少欢乐。

一定是特别的缘分，才能成为家人。

为了报答兄妹俩的恩情，我坚持每天接送他们上学，护送小公主小王子上学的路上，想象着自己是一名英勇骑士。

偶尔有恶犬从路边窜出，即使我也害怕，但还是会鼓起勇气冲上去。

谁让他们是我最爱的人呢，我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们。

 

我一直在努力做只听话的狗狗，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，但我看得懂人类的表情。

有时候，小七会把头靠在我的头上，可能是想要弄清楚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呢？

 

所以我就会很用力很努力地去想，去想我有多爱她。

 

希望她能感受到，能知道。

阳光明媚的周末，我们一起散步，一起奔跑，一起在院子里玩游戏，可能我天生笨拙，总是接不住骨头玩具。

不过，小七从未凶过我，她对我很有耐心。

当然，最开心的莫过于与心爱的女孩一起洗澡，看到我满身泡泡，小七咯咯地笑。

小七，你知道吗？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。

夜幕降临，我躺在被窝里，依偎在小七怀里，鼻子拱着她，听她说秘密，说理想，说梦话，听她打呼呼的声音。

 

真是美好的日子呀。

多希望这一刻静止，多希望我们就这样拥抱着，永远不分开。

电影《忠犬八公的故事》里有这样一个片段：

有一天，八公在帕克要上班时表现异常，居然玩起了以往从来不会的捡球游戏，八公的表现让帕克非常满意，可就是在那天，帕克因病去世。

 

 “等有一天它会给你捡球的时候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。”

 

那次小七把玩具丢向远方，我尽全力接住，满心欢喜地去向她展示成果时，她却毫无征兆的倒下了……

急促的警笛声回旋着，匆忙的脚步声混杂着担架车轮声，混杂着哥哥的抽泣声，我追着救护车跑了好久好久……

还是没有追上。

 

接近一个月的时间，我都没见到小七。

接近一个月的时间，我没有一点胃口。

.

.

.

.

.

.

.

.

.

“吱扭”

哥哥放学后，把我偷偷塞到背包里，推开病房的门，瞥见熟悉的脸庞。

是小七！

她正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。

哥哥叮嘱我这是病人休息的地方要小声一点，可我抑制不住见到激动的心情，迫不及待地，想要扑到小七怀里。

“小七，这么多天你跑哪里去啦？真的好想你呀。”

“我也好想你呀，小五月，我身体有点不舒服，就来医院休息啦。”

见到五月的那一刻，或许病痛带给小七的折磨，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
只是探望时间很短暂，马上又要分别。

小七蹭蹭我的小鼻头说：

“小五月，我现在还暂时不能出院，你要听哥哥的话，听爸爸的话，做个乖宝宝哦。”

“小五月，放心，我很快就会回家的。”

从医院回到家，我就不分白昼黑夜的趴在院子里，等小七回家，从来不敢睡的太沉，生怕听不到小七回来的声音。

一等就是几个月。

.

.

.

.

.

.

.

.

.

突然，一束光照过来。

“咦？”

哇，是小七回来了！

眼前的小七活泼可爱，头发乌黑浓密，她跑过来抱紧我。

“小七，你终于回来啦！”

“是呀，小五月，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嘛，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。”

小七眼泪止不住的流。

“呜呜呜，我真的好想你。”

“我也好想你。”

只是这次，小七的眼泪格外多，想要安慰她，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…… 

原来是下雨了。

原来是我做梦了。

如果能梦想成真就好了。

没过多久，一束光照过来。

“咦？”

“是小七回来啦？”

雨还在下，爸爸的车缓缓停下，我期盼着小七像梦中那样跑过来，可梦啊终归是梦，她没有回来。

可，为什么，哥哥在哭…… 

“小五月，不要再等妹妹了，她不会回来了。”

哥哥哭的泣不成声。

那时我才知道，小七走了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

相遇的那天，注定了分离，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
那一夜过得格外漫长，爸爸，哥哥，我，都没有着急进屋，我们在雨中等了好久好久，仿佛再等一会儿，小七就回家了…… 

说好的一起长大，你却提前退了场。

不过直觉告诉我，小七没有死去，她只是没有回来。

 

此后的每一天，我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前，期盼着那个可爱女孩蹦蹦跳跳着跑过来，捧起我的小脸，亲亲我。

就这样等啊等，等啊等。

 

一年

两年

三年

四年

五年

六年

七年

.

.

.

.

.

.

十二年

十三年

十四年

十五年

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。

 

看着太阳从东升到西落，看着蔷薇从花开到花落，看着院子里的树叶变绿变黄……

小七，还是没有回来。

有人说，想念一个人久了会重逢，为何我用大半辈子去想你，却还是没有等到你呢。